继承祖母老宅的第一周,我就发现了阁楼那面不对劲的镜子。它布满蛛网般的裂纹,
像一张破碎的脸。每到午夜,镜子里都会多出一个人。一个穿着白色旧式睡衣的女人,
就站在我身后,用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盯着我。我猛地回头,身后空无一人。起初,
她只是模仿我的动作,却总是慢上该死的半拍。后来,她在我转身梳头时,
对我露出一个冰冷僵硬的微笑。昨晚,我失眠坐在镜前,她忽然不再模仿我。
镜中的“我”安然不动,她却缓缓抬起手,指向我,嘴唇无声开合。我读懂了那句话。
“快逃。”“她快醒了。1我笑着点头,心里却渴望着独处的宁静。阁楼里堆满旧物,
空气中是尘埃和樟木混合的味道。角落里立着一面落地镜,镜框是雕花的木头,漆色剥落,
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。不知为何,看到它的第一眼,我心里咯噔一下。说不出的不舒服。
我没多想,只当是老物件自带的陈腐气息。
搬进来的第一晚,我在浴室洗漱。水流声哗哗作响,我弯腰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,
再抬起头时,眼角余光从镜中瞥见一抹白影,就在我身后。我猛地回头。身后空空荡荡,
只有一扇紧闭的门。心跳得厉害,我把这归咎于旅途劳顿。
几天后的深夜,我起夜路过客厅,借着月光,无意间又看到了那面镜子。镜子里的“我”,
正抬手拢着头发。可我的手,明明垂在身侧。等我停下脚步细看,镜子里的人也停了下来,
动作与我分毫不差。是眼花了吗?我安慰自己,一定是太累了。但从那天起,怪事愈演愈烈。
镜子里的“我”,动作总是慢我半拍。我抬手,她隔了一秒才抬手。我转身,
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拖拽,迟滞地跟着转过来。我开始失眠,不敢关灯。
我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每一次的“延迟”。我想用逻辑和理性为这诡异的现象找到一个出口。
这天下午,我坐在镜子前,决心做个了断。我对着镜子,猛地做出一个夸张的鬼脸,
龇牙咧嘴。然后,我瞬间收回表情,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。镜子里的那个“我”,
还维持着那个扭曲的鬼脸,一动不动,用我刚刚的表情,冷冷地瞪着我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这不是错觉。这不是延迟。镜子里,有另一个东西。
我尖叫着从椅子上弹起来,抓起手边的一块旧床单,发疯似的将镜子整个蒙住。
世界终于清净了。可我的精神,已经绷到了极限。夜里起了风,呼啸着拍打窗户。
我缩在被子里,一夜无眠。“哐当”一声,阁楼的窗户被吹开,一股冷风灌了进来,
卷起了盖在镜子上的床单。床单轻飘飘地落在地上。我浑身僵硬,不敢动,甚至不敢呼吸。
但我还是忍不住,慢慢地,慢慢地偏过头,朝镜子的方向看去。镜子里,
映着我苍白惊恐的脸。而在我身后,镜中世界的黑暗里,那个穿着旧式睡衣的女人,
正缓缓勾起嘴角,露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微笑。可现实中,我的身后,什么都没有。
我再也撑不住了,抓起手机,抖着手拨通了林宇的电话。
“林宇……救我……镜子……镜子里有鬼!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
传来林宇温和又无奈的声音:“晴晴,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?产生了幻觉?
要不你明天来村委会坐坐,我陪你聊聊。”不被信任的孤独感,比鬼怪更让我绝望。
我挂了电话,瘫坐在地,像个被抽掉所有力气的木偶。我输了。我抬起头,绝望地看向镜子。
镜子里的女人,不知何时收起了笑容,也正静静地看着我。她的眼神很复杂,有悲伤,
有怜悯。然后,在死一样的寂静中,她的嘴唇,动了。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但我看懂了。
她说:“快逃。”“她快醒了。”2“她快醒了。”这四个字像冰锥,扎进我的脑子。
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浑身发抖。她是谁?在这栋老宅里,除了我,除了镜子里的女人,
还能有谁?一个荒唐又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——祖母。可祖母已经过世了。我从地上爬起来,
冲向祖母生前住的卧室。房间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薄灰,唯独床头那个上了锁的樟木箱子,
被人擦拭过一样。我翻出工具箱,用一把螺丝刀,狠狠撬开了那把小铜锁。
箱子里没有金银细软,只有一本厚厚的,带锁扣的日记。锁已经被岁月腐蚀了,
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掰开了。日记本的纸页泛黄发脆。前面的内容,
记录着一个女孩无忧无虑的童年。直到另一名字的出现——小晚。
“今天妈妈又夸了小晚的画,我的明明更好看。”“小晚的发卡真漂亮,
如果它是我的就好了。”字里行间,嫉妒像藤蔓一样滋长,缠绕着每一页。我飞快地往后翻,
翻到某一页,心脏骤然缩紧。那是日记的最后一页,字迹潦草又扭曲。“她掉进井里了,
再也不会跟我抢妈妈了。”“她终于消失了,我才是妈妈最爱的孩子。”日记到这里,
戛然而止。我抓起手机,再次拨通了林宇的电话,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:“林宇,
你帮我查查村志,我祖母是不是有个姐妹?”林宇大概是被我严肃的语气镇住了,
没再开玩笑,答应马上去查。半小时后,他回了电话:“晴晴,查到了。你奶奶叫苏兰,
她确实有个双胞胎妹妹,叫苏晚,不过……村志上说,她妹妹小时候掉进后院的井里,
淹死了。”苏晚。镜子里的那个女人。挂了电话,我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。
怪事开始变本加厉。书架上的书会莫名其妙掉在地上,半夜总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,
若有若无。恐惧慢慢被一种麻木的决心取代。我必须搞清楚真相。我重新站到镜子前。
镜子里的苏晚,脸上也写满了焦急。她抬起手,用细长的手指,
在冰冷的镜面上缓缓写下两个字。“井”。然后又是三个字。“不是我”。
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,这一次,我没有看到恶意,只看到了和我一样的,深不见底的恐惧。
我们都在害怕。但我们害怕的,不是彼此。就在这时,手机响了,是林宇。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骇。“晴晴,
我……我在村委会的旧档案柜最底下,找到一份没归档的村民口述记录……”“说什么了?
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电话那头,林宇深吸了一口气,一字一句地念道:“……那年头,
谁家没点丑事。都说是苏晚自己掉下去的,可我那天在墙根下看见了,
是她姐姐苏兰把她推下去的……还抢了人家头上的发卡,戴在自己头上……后来苏家就说,
活下来的是苏兰……”我脑子里“轰”的一声,炸开了。所以,当年死在井里的,
是我的祖母苏兰。而活下来的,用她的身份过了一辈子的,是那个日记里充满嫉妒的女孩。
是那个杀人凶手。不,等等。村志记载,溺亡的是苏晚。活下来的是苏兰。我的祖母,
就是苏兰。那个把亲妹妹推下井的,苏兰。3我握着冰冷的手机,如坠冰窟。
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林宇最后那句话。活下来的是苏兰。杀人凶手是我的祖母。
我一直以来恭敬祭拜,视作榜样的祖母,是个手上沾着亲妹妹鲜血的恶魔。
镜子里苏晚那句“快逃,她快醒了”,此刻像警钟一样在我脑中轰鸣。她指的不是自己。
是苏兰!是那个窃取了别人人生的杀人犯,她的残魂要醒了!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,
从四面八方攥住了我的心脏。我再也无法在这个屋子里多待一秒。逃,必须立刻逃走!
我跌跌撞撞地冲下阁楼,胡乱地把几件衣服塞进背包,抓起钱包和钥匙就往大门冲。
我只想离这个被诅咒的地方越远越好。可我的手刚碰到门把,就僵住了。那把老旧的铜锁,
纹丝不动。我发了疯一样转动钥匙,拉扯门栓,可那扇沉重的木门像是被焊死在了门框上,
任我如何撞击,都纹丝不动。“咔哒。”头顶的灯泡闪了一下,灭了。
屋子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。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,我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。
墙壁上,传来“滋滋”的声响,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上面爬。我打开手机手电筒,
光柱颤抖着照过去。斑驳的墙灰上,一个又一个湿淋淋的小手印,正从墙角凭空浮现,
一路向上蔓延。那是从井里爬出来的痕迹。我尖叫着,连滚带爬地逃回了阁楼,
反手死死抵住门。这是唯一的,有光的地方。镜子里的苏晚,脸上的焦急几乎要溢出镜面。
她看到我恐惧的样子,拼命摇头,枯瘦的手指指向镜子本身,嘴唇开合,
无声地重复着两个字。“别砸。”然后,她又指向阁楼那扇小小的木门。“门。
”我瞬间明白了。这面镜子,是困住苏晚的囚笼,但同时,它也是一道门,一道封印!
封印着那个更可怕的东西——苏兰的残魂!就在这时,楼下响起了脚步声。吱呀,吱呀。
每一步,都踩在楼梯上,也踩在我的心尖上。那脚步声……我太熟悉了。是我的脚步声。
可我明明就在阁楼里!恐惧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我僵硬地转过头,看向阁楼的楼梯口。
一个身影,慢慢走了上来。她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,留着和我一样的发型,甚至脸上,
都带着和我如出一辙的惊恐。不,不对。她的眼睛里没有恐惧。
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怨毒和贪婪。那个“我”,就站在楼梯口,对着我,
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。然后,“她”开口了。声音却不再属于我,那是一种苍老、沙哑,
仿佛砂纸摩擦过喉咙的声音。“我的好孙女……”“把身体,还给奶奶吧。
”4那个苍老的声音,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,扎进我的耳朵。
那个占据了我身体的怪物,是我那死去的祖母,苏兰。她一步,一步,朝我走来。
阁楼本就不大,她每靠近一分,我身后的空间就少一寸。恐惧攫住了我的喉咙,
我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我抄起手边一把矮凳,用尽全身力气朝她砸了过去!
矮凳穿过“我”的身体,重重地砸在后面的墙上,发出一声闷响,然后滚落在地。
“她”毫发无伤。那根本不是实体,只是苏兰用怨气凝聚出来的虚影!她的目标,
是我身后这具鲜活的,属于我的身体!我绝望地看向镜子。镜中的苏晚,焦急地拍打着镜面,
枯瘦的手指先是指了指我,然后又用力地指向镜子本身。我懂了。镜子是困住苏晚的囚笼。
但它也是一道封印,一道能将苏兰隔绝在外的门!唯一的生路,就在镜子里!我不再犹豫,
转身就朝那面巨大的穿衣镜扑去!几乎是同时,身后的那个虚影也动了。她化作一团黑气,
以比我更快的速度,朝我扑了过来!她要抢在我进入镜子前,钻进我的身体!我来不及了!
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炸开。我得不到,你也别想!我猛地刹住脚步,
转身抓起旁边的一把木椅子,高高举过头顶。去死吧!我们同归于尽!我咆哮着,
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狠狠将椅子砸向镜面。就在椅子即将触碰到镜面的瞬间。
一只冰冷到极点的手,毫无征兆地从镜子里伸了出来!那只手,皮肤惨白,指甲乌青,
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。不是攻击。是拉扯!我还没反应过来,
一股巨大的力量就从手腕传来。天旋地转。我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,猛地向里一拽!
世界在我眼前扭曲、拉长,最后碎裂成无数光影。当我再次能看清东西时,
我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灰白色的、颠倒的世界里。我……被拖进了镜子。而镜子外面,
我的身体,还保持着举起椅子的姿势,僵硬地站在原地。下一秒。门外那团属于苏兰的黑气,
呼啸着涌入阁楼,瞬间灌进了我那毫无防备的身体里。“我”的身体猛地一颤。然后,
慢慢地,放下了高举的椅子。“我”转过头,看向镜子里的我。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上,
缓缓地,露出了一个无比得意又怨毒的笑容。5脚下是冰冷的触感,我低头,
看到的是一双**的脚,惨白,没有一丝血色。这里的一切都是灰白的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尘土味,混杂着淡淡的霉味。我环顾四周,这里是阁楼,
却又不是我的阁楼。所有的东西都是反的,像是照片的底片,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诡异。
一个虚弱的身影站在我面前。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睡衣,长发披散,面容憔悴,
正是镜子里那个无数次向我求救的女人。苏晚。她不再是模糊的影子,而是一个清晰的,
几乎透明的魂体。“对不起。”她的声音像风中的叹息,虚弱又悲伤,
“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救你。”“如果我不把你拉进来,你的魂魄,会被她直接吞噬掉。
”我怔怔地看着她,脑子一片空白。“是苏兰,我的姐姐。
”苏晚的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与悲哀,“当年,她把我推下了井。”我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“我们是双胞胎,可她嫉妒我,嫉妒母亲留给我的信物,嫉妒所有的一切。
”“她把我推下去后,拿走了我的东西,从此以后,她就是苏晚,而我,
只是井底的一具枯骨。”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我的心上。原来,
我一直敬爱的祖母,是个杀人凶手!是个用谎言和窃取来的人生,活了一辈子的怪物!
“这面镜子,是我母亲的遗物,我的魂魄一直与它相连。”“苏兰怕我报复,
就把镜子用布盖住,锁在了这个阁楼里。她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,却没想到,
反而把我永远地困在了这里。”我胸口堵得厉害,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几乎要将我撕裂。
苏晚指了指我身后的“镜子”。那不是镜子,而是一道通往现实世界的窗。我冲过去,
看到了外面的景象。我的身体,正站在阁楼中央。不,是苏兰。她占据了我的身体,
正在低头打量着这具年轻、鲜活的躯体。她活动着我的手指,扭动着我的脖子,
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满意。然后,她看到了我掉在地上的手机。“我”弯腰捡起手机,
熟练地解锁,翻看着里面的内容。我的照片,我的聊天记录,
我的一切……都被这个怪物肆无忌惮地窥探着!愤怒让我浑身发抖,我冲着那道屏障嘶吼,
用拳头狠狠砸在上面,却只发出一阵沉闷的,无力的回响。外面的“我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
抬起头,朝我的方向看过来。她的脸上,露出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,灿烂的笑容。然后,
她点开了林宇的微信头像。我眼睁睁地看着她,用我的口吻,打出了一行字。【阿宇,
我没事了,之前都是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,让你担心了。】【我准备在这里好好休息一阵,
你别再来了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】发送。她这是要断绝我所有的后路!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,
无边的绝望将我淹没。“她正在和你的身体融合。”苏晚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,
“一旦完全融合,你就再也回不去了,会和我一样,永世被困在这里。”永世被困?不!
我的人生,我的朋友,我的一切,不能就这么被一个恶鬼夺走!“一定有办法的!
”我转过身,抓住苏晚单薄的肩膀,“镜子是通道,也是她的力量来源,对不对?
那一定有办法可以削弱她!”苏晚点了点头,又无力地摇了摇头:“我被困太久了,
力量很弱,我不知道……”我不能放弃。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打量这个灰白色的阁楼。
这里的一切,都是现实的倒影。现实中有什么,这里就有什么,只不过是腐朽、破败的版本。
我的目光,落在了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上。现实中,那里也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。
我冲过去,打开箱子。里面是一些旧衣服,还有……一个褪了色的布娃娃。我认得它。
苏晚曾抱着它,在镜子里出现过。我拿起那个布娃娃,入手的感觉有些奇怪。
软绵绵的棉花里,似乎包裹着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。我用力一捏。那东西的轮廓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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